> (将一只蝴蝶放进薄纸里,用针钉穿胸口,活生生做成标本。那燃烧般鲜红的翅膀扑闪了几下,便渐渐沉寂。我托腮凝视着这幕景象,思绪飘远。)
——好想解剖看看。
——不行吗?
好吧,也许它的内部和其他个体也并无不同……
> “厄尔庇斯”……不知是谁取的名字,实在妙极了。
这座实验场汇聚了无数展现优越性与潜力的创生生命,正如“希望”之寓意。
而它们的优劣,仍取决于是否能为星球带来利益:一旦能够证明自身“有希望”,便不用担心被废弃,继而可以被释放到世界各地,自由地将种群繁衍、生息、延续下去。
也正因如此,万魔殿入口处刻着那行字:
“踏入此门者,当舍弃一切希望。”
想想看——这样的设施竟偏偏坐落于厄尔庇斯地下。真是讽刺又有趣……
> 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执着于“无用之事”的人了。越是人人口中毫无价值的研究,我越是偏要认真去做。
也正因如此,万魔殿中的创生生物才得以背负着“失败作”的烙印苟延残喘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我的工作岂不也是一种慈善?
如果不是我识得其价值并将之收留,这些生物无一例外都会死去。有些生物甚至是专门为了被送往万魔殿而诞生,换言之——若无此地,它们恐怕原本连出生的资格都不该拥有。
我的那只小怪物也一样。若不是我决定将那无能且孱弱至极的孩子带到世间,又持续抚养至今,它大概早已无声无息地融化在星海之中。
我亲爱的、可人的造物……纵使世人无法识得你的真正价值,妈妈却知之甚明。放心吧,我会将你从头到脚、连同最细小的一根绒毛,都研究得彻彻底底。
> 之前报告说失控的那只生物,最后还是死了?
先别急着清理。反正都死了,至少剖开看看再处理也不迟,不然太可惜。
……形体全毁得不成样子?内脏都迸出来了?
那正好啊,复原的意义更大了。即使失败,至少也能采集些组织标本作参考。
> (久违地,我回到地表,在厄尔庇斯的野花间漫步。前方不远处,一株花朵随风轻摇,我上前将它折下,捧在掌心之中。)
(那朵原本闪耀着铂金光辉的花,在我靠近的瞬间,竟染上了令人作呕的色彩。我认得那颜色。)
(是厄律西克同。一种因饥饿折磨而啃噬自身,直至只剩一张大嘴的创生生物。我如今的模样,就与那家伙别无二致。若真有一株厄尔庇斯之花寄生在我身上,自我诞生起便该是这副颜色。)
(一股烦躁袭来,我像发泄似的将花撕得粉碎,随手丢开。)
(安静至极的死亡。)
> (身为人类的特权之一,就是能够像这样毫无愧疚地将无数创生生物丢进垃圾堆。而我常常会想——是否总有一天,我也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向人生的终点?)
(若这世界真只容许完美善良之人存在,那么我也该是其中之一。但我和其他人不一样。我享受操纵与支配,也愿为目标牺牲他人,哪怕是挚爱至亲。)
(一种纯粹的好奇悄然浮现:像这样的“缺陷”一经暴露,届时人们会作何反应?)
(不论我意志如何,强行将我遣返星海吗?——那他们就是杀人犯。)
(会以监管与保护为名,把我像瘤子一样从社会中切除?——那他们便是伪君子。)
(若他们竟冠上“人类”这共同的标签,以大海般的胸襟将我包容接纳?)
(——那他们更是蠢货。根本忘了自己曾对其他生物做过什么,只因我身为“人类”就明晃晃地举起了双重标准的度量衡。)
(这群愚昧且令人作呕的凡人。哪怕他们朝我投石,处以火刑,我也不愿与他们为伍。我会成为更加卓越的存在。事实上,我早已实现了这一点。)
(如果有机会,我定会将这些人类投入实验,反复研究;只要结果不称我心,便一一予以处置。)
> 万魔殿紧邻厄尔庇斯,因此我与那边的馆长也算打过不少交道。他人挺不错,只是胆子太小,总担心有创造生物会从这里逃上地表,大开杀戒,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。
我便安抚他:如今是新任拉哈布雷亚亲自设下结界,固若金汤,万无一失。只要他本人不亲手解开封印魔法,释放那些被囚禁的生物,就不会出任何乱子。
可他仍忧心不已,于是我干脆当场释放了一只已计划要送还星海的生物,为他演示操作的全过程,以此来让他明白我们完全有能力应对。馆长见状才稍稍放下心来。
别担心,那只生物的研究早已完成,我也摸透了它的弱点。它连挣扎都来不及,就毫无痛苦便断了气。
这样一来,至少能暂时维持邻里的友好关系。至于如何进一步赢得他的信任,还需继续仔细琢磨一番。